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床上，一位老人。床下，一位年轻人，垂头肃立一旁。床边放一矮几，矮几上有一碟子，
一碟子上海白菜，老人在吃白菜。
“我们还有上海白菜没有？”老人说话了。
“没有了，这是最后两棵”年轻人恭敬地答到。
“上海白菜没了，看来我大限已到”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悲哀，“阿菜，你也该走了，去上海，永远不要回来。”
“可我除了炒上海白菜，什么都不会”
“这已足够，谁能吃到你炒的上海白菜，都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上海，阿菜在上海街头。
阿菜在电线竿下两眼发呆。上面有张纸条：
招 聘
男公关n名：
要求：年轻英俊、身材健硕、谈吐风趣
待遇：工作轻松，月薪过万
阿菜并没有注意这个，他两眼死盯着纸条下面的一个括弧：（另招厨师一名）。
招聘的是个大胖子，阿菜发现比自己先来的已经有几个厨师了，个个都带着各式刀具、锅
碗，气度不凡。自己却身无一物，不由有些胆怯。
“你会做什么菜？”不知何时，已轮到了阿菜，大胖子一脸的不耐烦。
“我会炒上海白菜”阿菜觉得自己简直是棵上海白菜，一棵正准备被炒的上海白菜。
“什么，炒上海白菜？，你真的会炒上海白菜？”大胖子一脸惊愕，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
阿菜身上。
“是啊，我只会炒上海白菜”阿菜越发紧张，声音越来越小。
“你等着，别走开，我去找个人”大胖子说完转身进了后堂。阿菜手脚无措站在大堂，听
着周围厨子指指点点。
“这么年轻会炒上海白菜，多半是个骗子，一会看他怎么出丑”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学着骗人。”
“炒上海白菜是什么，怎么没听说过？”发问的是一个年轻的厨师。
“二十年前，上海最出名的白菜王失踪后，就没有人敢炒上海白菜了”一个翁声翁气的声音传
来。众人回头一看，却是那来应聘的厨师之一，此人张口说话，却见舌头少了一截，甚是
吓人。
“白菜王？这名字有意思，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号”
“因为他白菜炒的好”
“炒上海白菜对于厨师来说，只能是一个神话，没有人能炒得好，除了白菜王，可惜二十年前
他失踪了，没人知道他在哪，可能已经死了，唉”
阿菜简直想马上开溜，可一想到大胖子的叮嘱，不由有点犹豫。阿菜的头是越来越低，都
快碰到地了。正遥遥欲坠之间，忽听内堂里一阵喧闹，冲出两个人：走在前面是一个高大
威猛的老人，腰杆笔直，胡子很长，雪白雪白的不带一点杂色，一双眼睛向外鼓着，两眼
神光暴现，不怒自威，紧随其后为一个胖老头，却是慈眉善目，全身上下圆不留丢的，一
双眼睛半闭着，好象永远睡不醒。高大老人冲进大堂，嘴里高叫着：“会炒上海白菜的人在哪
里，会炒上海白菜的人在哪里，快出来让老夫见见”。阿菜一见这阵势，早吓得缩到角落里，
不敢发出一声。
“就是你么”，无论阿菜躲在哪，最终都会被找到的。两个老头看着阿菜，语气中透出一
股失望，“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呢，原来是个毛孩子，就你会炒上海白菜？”高大老人一把抓住
阿菜：“你要是敢骗我，看我不揪下你的脑袋！”胖老头轻轻拿掉高大老人的手，一脸的
责备：“老二，老大不小了，还这个样子，成什么话，看把这小孩子吓的”转身对阿菜道
：“不要害怕，我这个兄弟只要一提起炒上海白菜就这德行，难怪他了，只从二十年前吃了最
后一次炒上海白菜后，上海城内就没有人会炒上海白菜了，都馋死我两了。今天就看你露一手了，
哈哈”
转瞬之间，大堂内已是布置妥当，干净洁白的案板、整齐光亮的天然气灶、不锈钢炒锅各
种厨刀，调料罐、锅碗瓢盆都排列的紧然有序。案板上并无它物，霍然是四棵完整的菜。
站在灶前，阿菜已没有了紧张，二十年来他最熟悉的地方就是厨房，只有在这才能找到在
大都市中快被消磨干净的自信。
高大老人看着阿菜，得意地说：“怎么样，条件还可以吧，你可以炒了”
阿菜扫了一眼各种摆设，抬了抬眼皮，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能炒。”
“为什么？难道你本来就是吹牛？”
“不是，我炒上海白菜有三不炒：没有灶不炒；没有油不炒；没有上海白菜不炒。”
两个老头一听，相互对望一眼，脸上竟有喜色。胖老头说话了：“这灶是金帝牌天然气灶
，三十六小孔，十二大孔送气，而且可以自由调节火力大小，并有循环上气系统，保证天
然气完全燃烧，并配备老板牌抽油烟机，绝对环保，这灶的条件满足你了吧；再看这油，
金龙鱼牌纯净植物调和油，中饱和脂肪酸、单不饱和脂肪酸和多不饱和脂肪酸比例为0.27
：1：1，绝对符合人体健康要求，本周南方周末对此还有专门报道，这油的条件也没法说
了吧；再看这上海白菜，今天刚从南汇运来的上海白菜，这菜也……”
话还没完，阿菜冷冷道：“这不是上海白菜，这是奶油白菜。”
“啊，你手未碰过，菜也没切开，你凭什么说它是奶油白菜”
“上海白菜和奶油白菜的分别，从颜色和外形上就一目了然了，真正的上海白菜颜色呈绿色，而奶油白菜
颜色偏白；上海白菜的壳纹理细腻，不似这奶油白菜，壳纹粗澡。最关键的一点是：真正的上海白菜
永远也长不了这么大。”阿菜盯着蛋娓娓道来，脸上无比自信。
“哈哈，果然是高手，只一眼就看破玄机，不错，这是奶油白菜，这是我们兄弟想试试你，来
人，换上海白菜”。
大堂内一阵骚动，那个翁声翁气的声音又传来：“只凭眼睛就能分辨出上海白菜和奶油白菜，真仍
大厨也，要知道就是真正的老上海都无法分辨上海白菜和奶油白菜，什么菜它都一样的吃。”
“是啊，我就没看出来，真是厉害”又是那年轻人的声音。
“别说你了，上海城内大小厨师少说三万多说十万，能凭肉眼分辨出上海白菜和奶油白菜的人也已
寥寥无几了，我看此人定能炒出不同凡响的上海白菜。”这瓮声瓮气说话的人，摸样虽然可怕
，但说出话来却让人不自觉想听。
“老大，你怎么对炒上海白菜这么熟悉啊”年轻人怪叫道。
“呵呵，只是比你多长了几岁摆了，二十年前我吃了一次炒上海白菜，落下这说话不清的病根
，你说我能不熟悉吗”
“啊，这么厉害，说来听听”
“呵呵，有空再聊吧，你看他已经开始炒上海白菜了”，大堂之内随之鸦雀无声。只听见那天
然气燃烧发出呼呼的吼声。
阿菜已从案板上拿起四棵上海白菜，动作缓慢地一棵一棵掰开，放入一大碗中，随之左手托起
碗来，右手抄起一双象牙筷子，快速搅拌起来。动作是越来越快，菜叶子被击起尺余来高，
却好似被线牵着，又稳稳落入碗中。热锅，倒油，下采，一气呵成，只听扑地一声，锅内
菜叶暴出，四个上海白菜的菜叶被油煎后冒出的菜花竟已满出锅沿。杀那间香气四溢，随着阿
菜，锅铲横飞，一阵狂铲，下锅装盘，随着那菜花被装入盘中，四周香味竟似中了魔法，
尽数被收入菜中。几个围观的年轻人竟把持不住，跟随着香味直扑灶前，幸得周围有围绳
保护，才阻住脚步，略为清醒。阿菜两手平举于胸，缓缓向下平压，直至两手垂于裤缝，
肃立一旁，搞掂收工。
只见那两位老人早已迫不及待，手持筷子，狂奔上前，一阵狂嚼，两位埋头苦吃，竟无暇
评说。半饷，两位老者相互对望一眼，两眼中竟泪花闪动。
“老二，你说有多少年没吃过炒上海白菜了？”
“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当年一顿炒上海白菜，以为已成绝响，没想到二十年后还能吃上，只
不过掌勺之人换了。”
“说，白菜王是你何人？快说他在哪里。”高大老人两眼一瞪，直视阿菜。
“白菜王？我不认识”阿菜有点迷糊。
“好小子，竟敢撒谎，看我怎么收拾你”高大老人起身就要上前，阿菜吓的连退几步。胖
老头一把拿住，使了个眼色，问到“年轻人，你马上再炒一盘上海白菜，让其他众人尝尝，可
好？”
阿菜面有难色：“不行，我有规矩的，一天只能炒一盘上海白菜，今天已经炒过，各位只能明
天请早了”
“哈哈哈，一天只能炒一盘上海白菜！除了白菜王，还有谁能定这么操蛋的规矩。我不管你是
谁，今天这厨师就是你的啦，不知你可愿意。”
阿菜这才喜出望外，什么白菜王早飞到九霄云外，没想到一盘炒上海白菜就能获得一份工作。
老爹说的不错：只要会炒上海白菜，这已足够了。
场外围观的年轻人却不干了，这几年经济不景气，大家都下岗了，这份工作看来是没希望
了，但好歹也得争争：“不行，我们还没做菜了，怎么也得比一比啊”。高大老人冷笑一
声“哼，你们谁有本事，吃上一口这剩下的上海白菜，看看谁还有脸再来跟我理论。”
年轻人那能忍受这激，早扑了过去，拿起筷子，夹起一块。“不可”场外一声惊呼，又是
那翁声翁气的声音。说是迟，那是快，上海白菜却也被放入口中。只见那年轻人快速咀嚼，脸
上肌肉竟似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随着他咀嚼动作加大，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这样竟也
不能停止咀嚼速度，其神情恐怖至极。众人惊吓不已，阿菜忙过去，对准其嘴，碰的一拳
，年轻人喷了一地，才算停止了疯狂动作。
翁声翁气的厨师快步上前，细看地上之物，零碎散乱，竟是年轻人的舌头！
“白菜王门下的炒蛋，启是平常人能吃的，没有十年以上养气工夫，初尝其美味，无不想
疯狂咀嚼，梢有把持不住，就会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二十年前我不知深浅，吃了一次，咬
掉了自己半拉舌头；今天你重滔覆辙，却咬掉自己整条舌头，看来你还是不如我了。”
翁声翁气的人看着阿菜，“二十年了，厨师界平静了二十年，看来你的出现，又将血雨腥
风了。”
阿菜看着他摇头晃脑地离去，恍然似在梦中。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一碟子上海白菜，老人在吃白菜。
“我们还有上海白菜没有？”老人说话了。
“没有了，这是最后两棵”年轻人恭敬地答到。
“上海白菜没了，看来我大限已到”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悲哀，“阿菜，你也该走了，去上海，永远不要回来。”
“可我除了炒上海白菜，什么都不会”
“这已足够，谁能吃到你炒的上海白菜，都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上海，阿菜在上海街头。
阿菜在电线竿下两眼发呆。上面有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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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年轻英俊、身材健硕、谈吐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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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聘的是个大胖子，阿菜发现比自己先来的已经有几个厨师了，个个都带着各式刀具、锅
碗，气度不凡。自己却身无一物，不由有些胆怯。
“你会做什么菜？”不知何时，已轮到了阿菜，大胖子一脸的不耐烦。
“我会炒上海白菜”阿菜觉得自己简直是棵上海白菜，一棵正准备被炒的上海白菜。
“什么，炒上海白菜？，你真的会炒上海白菜？”大胖子一脸惊愕，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
阿菜身上。
“是啊，我只会炒上海白菜”阿菜越发紧张，声音越来越小。
“你等着，别走开，我去找个人”大胖子说完转身进了后堂。阿菜手脚无措站在大堂，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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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年轻会炒上海白菜，多半是个骗子，一会看他怎么出丑”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学着骗人。”
“炒上海白菜是什么，怎么没听说过？”发问的是一个年轻的厨师。
“二十年前，上海最出名的白菜王失踪后，就没有人敢炒上海白菜了”一个翁声翁气的声音传
来。众人回头一看，却是那来应聘的厨师之一，此人张口说话，却见舌头少了一截，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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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菜扫了一眼各种摆设，抬了抬眼皮，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能炒。”
“为什么？难道你本来就是吹牛？”
“不是，我炒上海白菜有三不炒：没有灶不炒；没有油不炒；没有上海白菜不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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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换上海白菜”。
大堂内一阵骚动，那个翁声翁气的声音又传来：“只凭眼睛就能分辨出上海白菜和奶油白菜，真仍
大厨也，要知道就是真正的老上海都无法分辨上海白菜和奶油白菜，什么菜它都一样的吃。”
“是啊，我就没看出来，真是厉害”又是那年轻人的声音。
“别说你了，上海城内大小厨师少说三万多说十万，能凭肉眼分辨出上海白菜和奶油白菜的人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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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怎么对炒上海白菜这么熟悉啊”年轻人怪叫道。
“呵呵，只是比你多长了几岁摆了，二十年前我吃了一次炒上海白菜，落下这说话不清的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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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么厉害，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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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一把拿住，使了个眼色，问到“年轻人，你马上再炒一盘上海白菜，让其他众人尝尝，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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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今天这厨师就是你的啦，不知你可愿意。”
阿菜这才喜出望外，什么白菜王早飞到九霄云外，没想到一盘炒上海白菜就能获得一份工作。
老爹说的不错：只要会炒上海白菜，这已足够了。
场外围观的年轻人却不干了，这几年经济不景气，大家都下岗了，这份工作看来是没希望
了，但好歹也得争争：“不行，我们还没做菜了，怎么也得比一比啊”。高大老人冷笑一
声“哼，你们谁有本事，吃上一口这剩下的上海白菜，看看谁还有脸再来跟我理论。”
年轻人那能忍受这激，早扑了过去，拿起筷子，夹起一块。“不可”场外一声惊呼，又是
那翁声翁气的声音。说是迟，那是快，上海白菜却也被放入口中。只见那年轻人快速咀嚼，脸
上肌肉竟似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随着他咀嚼动作加大，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这样竟也
不能停止咀嚼速度，其神情恐怖至极。众人惊吓不已，阿菜忙过去，对准其嘴，碰的一拳
，年轻人喷了一地，才算停止了疯狂动作。
翁声翁气的厨师快步上前，细看地上之物，零碎散乱，竟是年轻人的舌头！
“白菜王门下的炒蛋，启是平常人能吃的，没有十年以上养气工夫，初尝其美味，无不想
疯狂咀嚼，梢有把持不住，就会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二十年前我不知深浅，吃了一次，咬
掉了自己半拉舌头；今天你重滔覆辙，却咬掉自己整条舌头，看来你还是不如我了。”
翁声翁气的人看着阿菜，“二十年了，厨师界平静了二十年，看来你的出现，又将血雨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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